Hypnotic

Chapter 2：塞壬的巢穴

 

 

这是汤姆最不想面对的事情。

糟糕的是，又到了一年中的那个时候，他该死的求爱期到了。他的鳞片变得又痒又紧，想要离开他来之不易的领地去寻找一个伴侣的冲动抗争着他留在原地保卫属于他的东西的冲动，让他天性中的好斗与侵略性加倍活跃。如果他过去近十年来一直与自己结合和繁殖的本能作斗争的情况在未来的几个月里有所改变，那将相当令人不快。

但现在，这些事都可以先放到一边，他必须先处理一个入侵者。一个雄性入侵者，他更有可能威胁到他的地位，而不是解决他的问题。而且，水中现在正逐渐变浓的血腥味表明，这个闯入他领地的人受了重伤。

如果没有别的事，他认为他可以吃了他。

纳吉尼从他的洞穴后面小山般的黄金堆中发出了轻柔的嘶嘶声，他扔掉了手中把玩的那把已经失去光泽的梳子，离开从人类沉船中打捞出来的闪闪发光的宝藏堆，大部分时候他都躺在上面，懒洋洋地从洞穴的通道游向他的不速之客。

他很快就从恼怒变成了好奇; 躺在现在已经血迹斑斑的沙滩上像是死了一样的家伙，不是他那些不受欢迎的同类，而是一条受了重伤的人鱼。

一个惊喜。好奇心占据了上风，他拉近了自己和这个垂死的生物之间最后的距离。皮肤因失血过多而呈现一种苍白的奇怪色调，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晒过后的褐色。不服管束的黑色短发，翡翠绿的鳞片还有像金丝勾勒的玉石玻璃般的鳍。一个几乎没有到求爱年龄的年轻雄性，一个快要成年的青少年。你看起来就很美味不是吗？ 闻起来也很香。

他近乎贪婪地深吸了一口周围被流出的液体染红的海水，他意识中的其他气味都被赶出了脑海，感官被人鱼的一切搅乱了。病态的血腥味、暴露在外的肉体的甜味、阳光、浅水还有别的...什么。

他的红眼睛睁大了。

奥西阿努斯，他是个繁殖者！

在他的求爱期到来当天，一条处于求爱年龄的，受伤的年轻人鱼繁殖者跌跌撞撞地游进了他的洞穴？这是巧合吗？他对此深表怀疑。

“看起来，海洋之王认为十年的时间足够我自行找到一个属于我的人生伴侣，所以他送了一个到我家门口。” 他哼了一声。“有趣的是，这是一条人鱼。想想我们之间日益紧张的种族关系吧。纳吉尼! ”

“什么事，主人? ”很快箱海蛇就到了他身边，把她长长的身体松松地绕在他的肩膀上。

“我要照顾这条漂亮的人鱼，让他恢复健康，成为我的伴侣; 我要去找必要的东西来治疗他的伤口，这不会花太久，但我需要你在此期间尽可能地为他止血。”

“好的，主人。”当汤姆游离他的巢穴时，纳吉尼松开他，绕着小小的人鱼缠了一圈。她的身体在下方那些光彩夺目的宝石般的鳞片变成光滑细腻的皮肤处收紧了，足够紧到如果他清醒的话，会因她而感到疼痛。

哦，是的，拥有这样一个漂亮的伴侣绝对是值得的。 一个可以加入他的收藏的新的、活的宝贝。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去哪里，需要找回什么来治疗这些伤口，于是他带着附近生长的两种不同类型的海藻回到了洞穴。 他没有给自己足够的时间去思考他在做什么，也没有时间去感受那股恶心的味道，而是把那些小小的、略带红色的叶子塞进嘴里，然后尽可能用尖牙把它们磨成糊状。

当合成的浆糊涂抹在他尾巴肉上深深的撕裂处时，人鱼猛地抽搐着呜咽起来。

“你现在可以放开他了，纳吉尼。” 这条箱海蛇无声地嘶嘶着，把自己从较小的雄性身上解开。她的位置被一层紧紧包裹在整个伤口上的海藻所取代。 人鱼瓷器般的面容因疼痛而短暂地扭曲起来，然后他又一次平静下来。

离入口太近了。

汤姆对自己发出嘶嘶声，他清楚地意识到人鱼留下的血迹一定会吸引掠食者——即使他们不太可能进入塞壬的巢穴——汤姆不太喜欢这个将黑发小人鱼留在显眼的地方的想法。尤其是考虑到这样一个事实，为了在他醒来时能喂饱他，他不得不出去寻找猎物。

在已经能够求爱的年纪，他的人鱼几乎是小得不正常，所以将他抱起来很简单。把他送到洞穴的深处，让他的身影在闪闪发光的宝藏堆中安顿下来，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那些不服管束的黑发在他静止的脸上轻轻地飘动着。

“我不在的时候，不要让任何东西进入这个洞穴，纳吉尼。我要出去狩猎。”

汤姆没有等他的宠物回答，就又一次从洞口冲了出去，只停留了一会儿，重新在周围的石头上留下爪印和气味，然后冲进蓝色的水域中去寻找最近的鱼群。

 

 

“他告诉我他们要去蓝洞！我早该知道不应该让哈利靠近德拉科·马尔福! ”

“这不是你的错，莉莉。” 尽管詹姆的语气有些心烦意乱，而且他紧紧地握着他的长矛，但他还是很快地向她保证。

“他说得对。”小天狼星说，他那长长的黑发——在微弱的水流中微微卷曲着。“我们在他这个年纪时都做过类似的事情。 偷偷溜过下落点，嘲弄塞壬，然后躲到他们进不来的小洞里。看看谁能在被吓成河豚鱼之前，在开阔水域游得最远。”

“那是在袭击事件增多之前。现在外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危险。” 卢平严厉地提醒他的朋友。“我们很幸运，按照德拉科的说法，只有一条鲨鱼袭击了哈利; 如果我们能够及时找到他，他就会没事。他会受伤，当然，但他会没事。”

“我们得走了! ”

“是的，詹姆。”

 “我和你们一起去! ”

“莉莉！”

“我知道我不是警卫，但是我仍然可以战斗，你知道的！哈利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唯一活下来的幼崽，你们都出去找他了，我不可能只是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

“我们应该让她一起去，詹姆。不管是不是警卫，我们都知道拿着长矛的莉莉有着天性的力量。”

“我们四个人总比三个人好，这样我们可以更快地覆盖更多的土地，哈利已经受伤了，时间就是关键。”

詹姆犹豫了一会儿，保护自己的伴侣与寻找受伤幼崽的欲望斗争，最终他妥协了。”好吧，但是我们必须呆在一起，即使我们不得不分开，我们也要确保离得很近。” 他那双淡褐色的眼睛变得尖锐起来。“我想我不需要提醒任何人，占有下落点下方水域的塞壬究竟是哪一个。“

“里德尔。”

他环视了一圈。

“即使在他们的种群中，他也是相当残暴的一个，但至少他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激怒他们的人或事的影响。 然而，” 小天狼星去为莉莉取矛时，卢平说道。“即便如此，要知道他并不是无缘无故就拥有了这么大的领地的，也不会轻视入侵的行为，哪怕这是来自于人鱼。最重要的是，他不止一次地表现出自己是那种为了杀戮，而非仅是狩猎，而杀戮的人。如果德拉科是对的，哈利确实在混乱中游到了开阔水域，我们需要找到他。尽快。”

“长矛。”黑发男人边说边把武器递给红发姑娘。“就这些? ”

“是的，没有时间可浪费了，我们走吧! ”

四个成年人离开了这个小家庭居住的珊瑚尖顶，游向位于暗礁区北部边缘的下落点。蓝色的、不祥的开阔水域，在他们面前无限延伸。冰冷与黑暗渐渐消失在灰色与黑色的阴影中。

“分开，但是记住，保持距离。里德尔和鲨鱼不是我们在这里唯一需要担心的事情。”

他们分开了，詹姆下潜进黑暗中检查下方远处是否有他们儿子的任何迹象，卢平走右边，小天狼星走左边。莉莉继续向前走，放低了武器，但随时准备着，绿色的眼睛扫视着周围，寻找任何危险的迹象。大声喊她儿子的名字或制造任何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注意的噪音都太危险了; 她只能希望自己或其他人能发现他的踪迹，及时找到他。在那之前，不要有别的东西先找到他。

她的左侧有什么在移动，她转过身，在认出它是什么时放松下来。不是鲨鱼或其他捕食者，而是一条石斑鱼，它苍白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下巴向前伸出，这几乎有点像一个呆头呆脑的表情。它的体型相当庞大，在水中有点不太平衡。当莉莉正要转身回去继续她的寻找时，有什么东西从她身边飞速略过，划开一道水纹，她只看到了他刀锋一样的鳍。一阵鳍的拍打声和从牙缝间露出的咆哮声传来，这条鱼和它的捕食者都消失在了红色的水雾中。

当海水再次变清时，被宰杀的鱼穿在塞壬弯曲的爪子上。

狭长的红眼睛在昏暗的视野中发出邪恶的光芒，用同样充满威胁和好奇的目光注视着她。尖利的鳍——通常是灰色的，但现在涌动着鲜艳的薰衣草色和深蓝色——在他肌肉发达的身体和长有力的尾巴周围伸展开，附着在那尾巴上的鳞片就像浸透在夜里的海水。

“是不是有点超出你该在的深度了，礁石鱼（reef fish）? ” 他嘶声道，锯齿状的牙齿之间露出分叉的舌头。“迷路了？”

她把矛对准他。

塞壬咯咯地笑着，被逗乐了，鱼鳍摇曳着，看起来像是在逗弄一个不那么致命的生物。“现在，现在，没有必要如此戒备。毕竟，我本可以让你，而不是这条鱼，成为我的猎物。相反，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告诉你为什么我没有像往常那样，让你为侵入我的水域的罪行付出代价。” 当他松开爪子，调整抓握的方式时，一小股血又使他周围的水变得浑浊起来。“这不是我平时会做的事，但我的时间得花在更重要的事情，而不是赶走入侵者上。”

“那些‘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

他的红眼睛移到其他赶到她身后的人身上，上下打量着詹姆。

“有意思。”

“什么事有意思，野兽? ”小天狼星厉声说道。塞壬的微笑变成了冷酷的嘲笑。

“很多事，尽管其中很少与你有关。 我很好奇为什么有那么多人鱼在开阔水域，属于我的水域中。特别是当他们中的一个，”他的眼神再次落在詹姆身上，“应该从我们上次…见面时，我给他的伤疤中吸取些教训。”

他表情中的某些东西很明显地说明，他并没有透露他觉得当前形势“有意思”的所有事情。他有力的尾巴一甩，肌肉发达的身躯在水中抬得更高了。

“现在，要么说出你们在这里的理由，要么开始游回你们的暗礁！我还有一个受伤的伴侣要照顾。”

“我们在这里是因为我们在找我们的儿子! ”

“尼普顿，莉莉! ”

“不，詹姆，他可能看见他了! ”

“一只幼崽? ”塞壬说话的时候，所有的注意力都回到了他身上。

“你喜欢吃他们，是吗? ”

他咆哮起来，每一颗牙齿都充满了威胁的意味。“我知道你们这些家伙认为我们是野蛮人，但我们不吃小孩子! ”

“当然，你只是杀了他们! ”

“小天狼星，别跟他作对! ”

詹姆，求你了! 我们不想浪费时间去和他争斗，我们应该花时间去找哈利! ”

“我建议你们听从你们的伴侣和朋友的建议。你们两个都是。” 鳍状的耳朵短暂地向后靠在塞壬黑色的卷发上。 ”如果你们敢靠近我的巢穴，我就把你们四个撕成碎片。 如果你们在这片水域待到黄昏，我就把你们四个撕成碎片。在别的事情发生之前，找到你们的幼崽，回到你们的珊瑚洞里去。”

伴随着锋利的鱼鳍划过，塞壬以令人惊讶的速度消失在远处。被四周的海水吞没。

“胆小鬼! 如果我们不是四个人，他就不会溜走了! ”

“小天狼星，看在海神的份上! ” 当詹姆斯垂下他的武器时，卢平恳求道，试图让他的朋友平静下来。

“究竟是不符合他一贯作风的懦弱还是慈善都无所谓，我们必须找到我的儿子。”

 

 

注：

1. 奥西阿努斯和尼普顿都是海神的名字。类似于“oh my God”这样的感叹词。

2. 纳吉尼是the sea crate，没找到这是种什么蛇，就直译为箱海蛇了。